金秋时节,我如约回到乡下,投身于祖母的田间劳作,然而多数时候,我以学业繁重,需稍事放松为由,游荡于乡间小路,偶遇童年玩伴,让那些沉睡的记忆重焕生机。那片土地名为“秀山高店村”,幅员辽阔,比我在都市中的居住区大了数十倍。虽地处乡村,实则与城镇仅几公里之遥。我六岁前的岁月在此度过,即便就读于市内的海南幼儿园,每日仍往返于城乡之间,那段记忆至今历历在目。
我骑着自行车在村中闲逛,总会遇见众多亲人,叔叔、婶婶、伯伯、嫂嫂,他们的面容我并非都能辨认清晰,对那些不熟悉的,我只能依照年龄猜测着称呼,偶尔也会叫错,只能以傻笑掩饰尴尬。比如我三奶奶一家,每次经过她家门前,常见三奶奶牵着个挂着鼻涕的小男孩,还有两个看似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孩。询问后方知,那两个男孩,一位是我的叔叔,另一位是堂哥。而那小家伙竟与我爷爷同辈,我需称他一声“小爷爷”。
嬉戏够了,便真正投入到劳作中。祖母通常让我做些轻松的活计,如采摘棉花。我常挎着马夹袋,或如祖母般腰系围布,准备“开工”。双眼紧锁那些雪白的花蕾,用力一拽,棉花在手中柔软舒适,竟有些舍不得放入袋中。然而,棉花叶边缘似有小锯,一不留神划过脸颊,便留下红印,起初不觉异常,但随着汗水流淌,疼痛便如火灼。还需小心脚下,祖母在棉花根部种植了小青菜,若是不慎踩踏,恐怕会惹她生气。装满一袋棉花需耗时半日,分量十足,十几斤重的袋子压在肩上,让人切实感受到棉花的分量。
棉花采摘完毕,后续工作繁琐,需将枝叶杂质拣出。这看似简单,实则颇费功夫。洁白的棉花中掺杂一丝杂质都会影响美观。只能耐心一一挑选,棉花上的绒毛、不够蓬松的棉絮也需剔除,晒上几个艳阳天。这往往耗费我一下午的时间。无疑,这是一个充满暖意、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。
拣选完毕,接着是晾晒,棉花铺满院落,白茫茫一片,让人忍不住想要赤足踩踏。但祖母不许,担心我将棉花踩实。我总是装作顺从,可一旦祖母不注意,便会偷偷踩上几脚,那一刻,我心中的满足感油然而生,之前的劳累与不快烟消云散,乐趣横生。
通常,我的任务至此便告一段落。
屋旁的小沟里,有人放置笼子捕龙虾。我对龙虾并无太多兴趣,那些挥舞着钳子的家伙总让人避之唯恐不及。偶尔捕到一两只龙虾,放入水盆中,与之四目相对,理应情感交流,然而它片刻便凶相毕露,向我扑来。若是体型较大的,甚至可能爬出水盆,肆无忌惮地四处游走。自称“女汉子”的我,也会被吓得跳开,退避三舍。一次,我试图用手触摸它的背,却被它反过来紧紧钳住食指,疼得我泪流满面。
我并不喜欢龙虾,但沟中那些与蝌蚪般大小的小鱼却颇得我心。
那些小鱼通体半透明,在地上能蹦得老高,轻易跃及我的膝盖。我拿着小盆,趁它们聚集一处时迅速捞起,往往能捕到四、五条,足够我玩耍半日。
这些小鱼颇为天真,我只需静止不动,撒下饼干屑,将盆浸入水中,便能轻易捕获七、八条。然而,玩耍过后,我总会将它们放生。
周末结束,我重返都市。
如今初中生涯繁忙,已无暇顾及乡下的日子,细数起来,上一次回乡下已是半个月前的事了。看来,往后回乡的机会愈发稀少了。